每逢放学时分,校门口总会停满各式各样的汽车,锃亮的车身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而我总会穿过这片钢铁丛林,径直走向角落里那辆褪色的蓝色电驴。就像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座驾。
这辆老电驴确实“老”了。仪表盘上的数字时隐时现,车身上的划痕像极了爸爸眼角的皱纹,坐垫被岁月磨得泛白,却异常柔软。最难忘的是它的响声——启动时发出“嗡嗡”的叹息,行驶起来又有“吱呀吱呀”的伴奏,仿佛在唱着一首永不疲倦的歌。
多少个清晨,我趴在后座上,靠着爸爸宽厚的背继续打盹。雨水打湿过我们的衣衫,寒风刺痛过我们的脸颊,可电驴从未在半路抛下我们。它载着我去过新华书店,车篮里装过刚出锅的煎饼,后座上绑过我的新书包,也曾经在深夜里载着生病的我冲向医院。它的每一个零件,都记住了我们家的喜怒哀乐。
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,我看见爸爸对着电驴发呆。社区通知,超标电动车不能再上路了。“其实早就该换了,”爸爸拍拍坐垫,“它陪了你整整6年呢。”我这才猛然想起,从我幼儿园到五年级,这辆电驴一直陪伴着我。
我最后一次坐在后座上,双手紧紧抱住爸爸的腰。老电驴依然“吱呀吱呀”地唱着歌,穿过熟悉的大街小巷。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来,在斑驳的光影中,我突然明白:这辆电驴从来不只是代步工具,它是爸爸的坐骑,是一个普通父亲能为孩子撑起的全部天空。没有汽车的铁壳包裹,却能感受到爸爸后背传来的温暖。
新的电动车终究会来,更安静、更快速、更光鲜。但我会永远记得老电驴的“歌声”,记得在那些穿行城市的日子里,我拥抱着整个世界——爸爸在前方掌握方向,而我紧靠着他宽厚的背,相信这条路会一直通向光明。
老电驴要退休了,可它承载过的爱与时光永远不会老去。每一个颠簸的清晨,每一个疲惫的黄昏,都是它用两个轮子为我们写下的诗篇。再见啦,老伙计,谢谢你载着我,驶过了最美好的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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