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見海棠花開

07年底，傍晚，吃好飯，我牽著她去田邊散步。田野裡一片昏黃，晚稻早已收割完成，隻留下稻根子，一些枯黃的野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。有些農戶偷懶，種農作物不值錢，偷偷種些花卉苗木，水果秧苗之類，種地密密麻麻。雖然春天還未來到，有些苗木已提前吐綠，甚至含蓄地鼓起花苞，煞是可愛。她耐不住想提前＂擁有春意＂的欲望，看旁邊無人，趁我不註意，一轉身，頂著大肚子，在田野裡隨手拔瞭一抹綠，然後我們假裝若無其事地回傢，隨手種在墻外土堆裡。
第二年，春暖花開時，女兒出生瞭。一傢人的重心轉移到瞭新生命，養孩子異常的艱辛。泡奶粉，喂奶，換尿佈，哄睡，忙得不可開交，但心裡樂滋滋的，終於做上爸爸瞭。每當孩子安然入睡時，遠處的路燈也熄滅瞭，那我也趕快入睡，再過幾個小時還要上班呢。墻外的苗也不知是什麼花，什麼樹，也沒有關註過它，任它風吹雨打，反正漸漸地它長高瞭，吐綠瞭。
女兒漸漸地從愛睡愛吃的嬰兒長成瞭呀呀學語的兒童。每當我騎著摩托車下班回傢時，總發現女兒在樹下玩耍，會采集一些樹上的綠葉，還有一些粉色的花骨朵，遠遠地看到我來瞭，馬上把它們藏到童車的後書包架上，跑過來親熱地撲到我身上，雙手抱住我的頭頸，“爸爸，爸爸”叫個不停，還不時撓我癢癢。看到女兒一天天的成長，健康快樂的樣子，心裡樂開瞭花。一抬頭，想不到早些年我們隨手種下的苗已經枝繁葉茂，綠葉中點綴著一些粉色的花，一些枝丫已經越過圍墻伸向蔚藍的天空，有些甚至長到隔壁傢去瞭。
時光荏苒，女兒不再是整天貪玩，踩著踏板車，撫弄花骨朵，無憂無慮，幼稚無知的孩童，而是知書達禮，落落大方，喜歡舞弄詩詞的小姑娘。“常記溪亭日暮，沉醉不知歸路。興盡晚回舟，誤入藕花深處。爭渡，爭渡，驚起一灘鷗鷺”。懵然回首中，欣然卻又感慨，深情卻又淡然。而墻外的苗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以前種的是什麼花，什麼樹。也沒有施過肥，除過蟲，任它自由生長。
好客的女鄰居總是趿著拖鞋炫耀自傢院子裡種地什麼名貴的花木，勸我們把門前的小雜樹砍瞭，種一棵五針松樹，桂花樹，鐵樹什麼的。我總是笑呵呵地搖搖頭。又有好幾次，由於樹的枝丫太高瞭，在女兒媽媽的嘮叨下，忍痛用鋸條，把長到隔壁傢的枝條鋸掉。
那一年天氣適宜，院外面的苗已長成一棵亭亭玉立的樹，煞是好看！有一天，女兒開心地告訴我：＂爸爸，爸爸，我們傢的海棠花又開花瞭。＂我這才反應過來，原來我們種的是一棵---海棠花！看著笑顏如花的女兒，我眉開眼笑。
中國人早在古代有種植的歷史。特別是在戰火不斷的宋朝，元朝，舉國上下多多少少都受到瞭戰火的打擊，可是海棠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樣，絲毫沒有受到影響。海棠依然長盛不衰，海棠仍然深的人們喜愛，栽植的熱情絲毫不減。更是古代文人的吟誦對象，＂試問卷簾人，卻道海棠依舊。＂在女兒的作文也寫到：“她們看似那麼嬌弱，如黛玉般不經風雨、但看著，總有種凜然的正氣，從枝、從葉、從每根蕊裡透出,直擊人心，從而，隻敢細觀，而不願褻玩。”
仔細觀察，發現我傢的海棠每年開二季花，第一次在三月初，枝條剛剛吐出嫩嫩的芽時，開出許多粉色的小花。特別是今年，三月初溫度一下子竄到三十度左右。開瞭滿滿的一樹花。昨夜雨疏風驟，地上下瞭一場地的花絮，甚是可惜。自從女兒上瞭初中後，每天早出晚歸，學業變重，也無暇顧及海棠花開花落，周末時，偶爾經過海棠樹下沉思片刻。
我期待四月底，五月初，綠葉變肥吋，又會開出瞭淡綠的小花，又見海棠依舊。